图为6月18日在芬兰赫尔辛基汉语教学与研讨会上发言
徐爱梅,我院大学语文研究所教师,现受学院委派在挪威卑尔根大学孔子学院工作。
白乐桑先生的第0课
法国阿尔多瓦大学孔子学院在5月底举办了为期两天的汉语教学法培训班,我和另一位老师参加了这次培训班的学习。法国汉语教学总督学白乐桑先生亲自上课。白乐桑是法国著名的汉学家,巴黎东方语言文化大学汉语专业的博士生导师,非常热爱汉字和中国文化,在他的大力推动下,法国的汉语教学在大中小学蓬勃发展,在谈到中学汉语教学的规模超过了美国时,他非常自豪。
他对汉字教学的热爱和用心让我非常感动,比如:他的第0课内容,只有六个汉字,却用心良苦:
第0课 中国大,日本小
王:中国大吗?
马:中国很大。
王:日本大吗?
马:日本不大,日本很小。
白乐桑先生让我们这些汉语老师猜测他的第0课六个字设计的意义,我们说:体现了汉语的句式特点,陈述句,疑问句;体现了汉字的结构:独体字和合体字;还有四声……他说这些虽然都有,但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两点:一个是这六个字都是高频字;另一个则是汉语课要体现汉语所代表的东方文化的特点,而遥远的中国和日本恰恰能引起法国学生的好奇感,这样就创造了一种距离感。教材有神秘感,但教学则要从身边说起,白乐桑举例说上课时,他要从画意大利的地图开始,到法国,再到中国和日本,(意大利三个汉字都是四声,法国人容易发四声)这样就让学生自然地接近了神秘的中国和日本。
白乐桑先生创建的字本位教学法和400基本汉字字库,在法国影响很大。而他对汉语老师课堂教学的定位,也对我们有很大启发——一个好的老师就是一个好的导演,不但要合理设计课堂教学内容,还要让每个学生像演员一样行动起来。
有一位专家说:要感谢那些学习汉语的外国人,正是他们的错误让我们更好地认识汉语。我想其实他们的成功也给我们很多的借鉴:有很多汉语知识对我们来说,都是习焉不察的,被他们指出来,反而会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文化差异与交流
中西方的文化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比如说话和交流的方式,中国人比较含蓄内敛,而西方人则是直截了当。虽然工作中我们已经很开诚布公了,但生活中还是有差别。所以和挪威人交谈中,我们都会注意到对方的转折。比如称呼,刚到的时候,中方老师都会称呼外方院长Rune为先生或院长,他则坚持让我们直接叫他的名字就行,虽然我们告诉他在中国这是不礼貌的。Rune也对我说过:请不要说那么多的but。我开玩笑地说:好吧,我不说but,我说b-u-t。
有一天,在如何表达自己的观点上,我坚持我自己的立场。Rune说:在挪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freedom。我说:是的。Freedom很好。可是我喜欢用有效的方式,而不是freedom。Rune想了想,表示赞同:“将来我们要向中国学习。”这让我很高兴:不同文化之间,有差异,更有认同——我们都想要好的结果。
还记得在法国学习的时候,我请教汉学家白乐桑对中国哲学的态度,白乐桑说:“西方现在需要学习中国的道家思想,不要过于急功近利,要和现实保持一定的距离。”我知道,这是一个热爱汉语的法国学者的学术态度。
Rune曾邀请中学的校长和大学外语系的负责老师跟我们一起开过重要的教学会议,讨论得很热烈。会议后,他给我们提建议说:开会的时候,等到别人发言结束了下一位再发言,不要插话。我想起了这里中学课堂的举手规则。于是解释说:我们中国人常常是鼓励积极发言,各抒己见。但我们会尊重挪威的会议规则。
来这里之后的两个半月,每过一段时间,我的英语口语就会被提出新的要求。小到一个单词的发音,大到一个句子的长短。那位老爱微笑实则非常严格的中学校长Anna对我说:反复练习,每天都说,一遍又一遍。我知道,正如他们所说,指出我的不足,是为了让我更高一些,而不是为了贬低我使我更低。
学习一门语言就是学习一种思维方式。作为汉语老师,我们教会外国人说汉语,从而让他们了解中国,了解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同时,我也会努力学习英语、挪威语,如果自己拥有更多更有效的思维方式,那样就会更好地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