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俊,我院新闻传播学2008级硕士研究生,受台湾“陆委会”和中国文化大学的邀请与资助,于2009年秋冬赴台北访学,并在“台湾第一台”台湾电视公司实习。
一、这里还有诗
在台北几乎是最繁华的两条路忠孝东路和南京东路之间,有一条台北诗路,也叫诗园,路面上全都雕刻着诗歌,有郑愁予“我打江南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般开落”那样的经典,也有台湾本土新人青涩的作品。那晚,我一个人好不容易找到那里,闯入诗园,这里安安静静。
这是一个钱多诗少的岁月,这是一个钱越来越多、诗越来越少的时代,而台北还有诗,大喇喇的刻在路上。诗意提升现实,一个诗园、一条诗路,让台北的性格健全起来。商业价值里匆忙生态的背后,毕竟还有人生隐秘的感怀部位被保留、尊重,那退一步的定力,才让人永远保持向上的姿态。
二、儿时记忆,长大前来探访
那天文化大学安排我们参访台湾中华电视公司(华视CTS),华视的三楼是台里的古装服饰库,里面整齐排满了华视拍摄的古装电视剧里所使用的服饰道具,许多是早年那些经典台湾古装剧使用过的。道具库醒目的位置摆着一顶北宋官帽,华视负责人告诉我们:那便是电视剧《包青天》里包拯戴的那顶让人看着便踏实的帽子。而《包青天》对大陆80后的孩子们来说,沉淀着多少童年便生发的价值判断、是非认知。那位华视负责人拿起帽子,一下子扣到我的头上,那一刻,我顿时感觉一个童年瞬间戴在了我的头上。
台湾,究竟要与我多少的儿时记忆有关?
那天我站在小学课本里的日月潭边,80后的年轻人对台湾最初的宝岛印象莫过于日月潭、阿里山的美丽与静谧了吧。小孩子的思考能力不强,但记忆能力很好,往往可以记住许多日后足以抵御乌烟瘴气的美好。儿时的记忆,长大后前来探访,真怕自己准备不足,反而辜负了它。
又是一天,夜游基隆。我的小学是青岛基隆路小学,所以我一生中最早学会写的几个字中,一定有“基隆”二字。小时候作业本封皮上那认真的一笔一划,今夜前来置身其中。
三、每日的麻烦
台湾电视台新闻部偌大的办公间里,最醒目的位置是一个白板,上面写着当天的新闻选题,每日更新两次:早晨更新一次,那些选题是为《午安您好台视新闻》准备的;午后再更新一次,是为台湾电视史上时间最悠长的新闻栏目《台视晚间新闻》而准备的。而这个白板,便是我每日的麻烦。
台视从主管到记者,每个人那支持的眼神和真诚的目光,让我从一开始就对台湾媒体人、台湾媒体生态,乃至整个台湾社会有太过温馨的回忆。那些热情的表现之一就是这个白板,每天早晨和午后,台视新闻部主任都会和我站在白板前,问我:你想看些什么呢?而眼前的选题,那一个个诱人的欲望,让麻烦便出现了。想看马英九、吴敦义、谢长廷、郝龙斌?想在大选日远赴新竹看选举?想出差去苗栗看造势“扫街”?想去圆山大饭店尚未开放的密道?想去寻常巷陌还是高端出入?……于是,我每天都看得见不一样的地方,听得见不一样的故事,政治经济、社会生活、影剧娱乐,或高贵或平凡,或曲折或直白,或愤怒或动容。
后来台视主管又为我的硕士毕业论文提供了台里的收视率资料(细致到每条新闻的收视率)、新闻编排资料和完整的新闻栏目播出的影像资料,我甚至觉得在我面前台视竟没有商业秘密可言,一些记者也无私的提供了他们多年收藏的经典台湾纪录片视频。
原本萍水相逢的故事,忽然变得暖暖脉脉,“台湾同胞”的词汇也忽然不再是政治话语。感谢台湾电视人给我的一种整体生态把握,哪怕是片面的也愿意让人相信。对岸的媒体人,你们好吗?
四、我在垦丁天气晴
台南之行,去了《海角七号》拍摄地阿嘉的家,紧接着的那天下午,便是不忍触碰的迷人垦丁了。那天不是节假日,垦丁海边几乎没有人。虽然是10月份天气,但水温依然不错,强烈的白日光配合得也很好。于是以前只有在电影里的场景出现了:一个人躺在海中漂浮的橡皮筏上,任其摇摆悠荡,四野之中全是电影里那种海,蔚蓝而纯净,没有一丝杂色。人生能有那样一个下午,一个人坐拥一个太平洋,还有什么不感恩的呢。纵然远山依稀,日暮乡关。
五、丽惠姐的笑容
那天采访了台湾最著名的主播之一、台视当家主播刘丽惠,我们都叫她丽惠姐,因为我们实在无法将她主播台前那太过年轻的容颜与她的年龄相联系,所以谁也不愿意相信什么维基百科。
台视给我分配的桌子就冲着主播室,丽惠姐每次看到我都是满脸笑容,而且反而是她笑的好腼腆,今天说要访问她,她更是活泼的让我意外。要知道她虽然外表依然青春美丽、性格开朗,但简直就是台视的活化石,过于资深,过于经世,过于让人敬重。
采访丽惠姐的时候,她的话语充满了热情,真诚地看着你,老友般的坦诚,主播式的娓娓连绵,让我想到于丹那种即兴口述文章式的表达。席间,她突然接到一条短信,随意地说了一句:“哦,我女儿得了H1N1流感。”随即放下手机,然后继续笑着回答刚才的话题,热情依旧荡漾。
我忽然想起,我在台视新闻副控室监看新闻播出的时候,发现每天开播前丽惠姐都是笑着走进新闻棚,笑着走进正在调试的镜头,虽然那些笑容当然从没有被播出过,但那已经完全不重要了。丽惠姐的笑容,是一种灾难面前的心理基点,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可以给自己当主播。
图为刘俊在“大陆新闻传播学硕博研究生赴台报告论坛会”上做主题发言